生活赋予诗歌清澈的回声——阮宪铣诗集《时光的草香与虫鸣》评论-凯发娱乐亚洲

生活赋予诗歌清澈的回声——阮宪铣诗集《时光的草香与虫鸣》评论

作者:陈啊妮   2024年09月10日 10:24  《泉州文学》    2287   


诗人阮宪铣是有着童话质情结的诗人,也是一位有着独特价值判断的抒情诗人。在他的诗集《时光的草香与虫鸣》221首璀目的篇什里随处可见,诗人固守在自己那片单纯、晶亮和善意的童年经验里,在日益增老的岁月谨慎地拒绝着老成持重的语言“成熟”。细读在这卷诗集,诗人始终警觉的保持对外界生活的喧嚣、苦忧、迷茫和疼痛自带“绝缘”体的体验语境,诗人以拙朴的刻意构成一股明亮流淌的意象河流,在他自得其乐的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独特静观中获得心性本觉的生命律动。正如英国诗人伯莱克说的: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国,君掌盛无边,刹那含永劫。所以诗人的“童话”非一般意义的,是带有思辨色彩的纯真向往,是深怀内心的隐忧而基于一种疏离的语言寻求和内心真挚的渴望。“我最奢望/躺在春天的山坡上/把自己交付给草木葱茏/让叶之绿/草之香/逐渐复苏着掩埋的部分(《一个上午无比亲近》)”。

晨钟暮鼓,黑夜无限流浪,土地与人间一样粗糙。无疑阮宪铣要给我们呈现的诗歌色泽和光调是鲜活饱满的,是朴灿宁静的,亦是美好安逸的,如阳光静默照着青青草地,一把六弦琴在弹奏它的枝叶。诗人心中的世界是简洁的图画,像儿童用稚拙的手涂就他的蜡笔画,他临摹的是自然与本真,是良善与挚爱,是慈悲与包容,是身处喧嚣生活的诗人对世界的人性化的理解共情,这种心境在当下物欲横流的时代来说是可贵的,是基于某种疏离和断舍式的语言“逃避”而寻求的精神安全感。《云顶寺》《清晨辞》《稻谷熟了》《爱莲说》《割芦苇的母亲》《城市越长越高》《万物都有裂痕》《古道简史》等作品细细推敲,世间的美好都是无需言语的,诗人可以对生活想象,对自然时空和日常经验以艺术品来洞察,那么万象都是有形状、色彩、空间与运动的,都是具有审美知觉的,诗人透过这些表象,感受到它们与众不同,乃至活生生的“力”的作用。

阮宪铣是感性的,骨子里的浪漫是固结的,那是诗人跋涉过骚动不宁的内心风暴后,主动重返童年般的精神家园的语言愿力,或者是诗人在向世界和生活呼求某种孩子般的澄澈和纯真。我相信这是诗人理性预期的诗歌精神真容,是东方式的、传统化的诗歌浪漫,宁静和恢宏,超越凡尘的浮杂,是一种心灵的奋力净化,是生命经过冲突、挣扎和徘徊之后强调的宁静,是诗歌崇高化后抵近的空寂与智慧,是返璞归真的诗意表达。诗歌就是诗人用精神饲养的一头“牛”,不为耕田也不为弹琴,只为如故友般“对坐”相识,哪怕沉默也是某种不断闪亮的生活“雷声”,相看一整个草原的辽阔孤单,余晖寂寂,草香走动,虫鸣很低,一切那么安谧,诗人的心就这样安顿下来,望着自然,他已然不必和这个世界锱铢必较了。就如诗人写的《在乡村》:

在乡村,自然而然慢下来

石墙开始生锈,长出青苔的耳朵

东篱的菊花、西园翠绿的蔬菜

从不分汉唐晋魏

我喜欢在这发呆,无所事事

像一棵听风的树

看着那朵白云用整整一天的时间

从天空的这边飘到另一边

世界在诗人眼中是可以语言幻化的,“乡村”是每一个诗人不断深化的人性主题,是精神的原乡,诗人在这首诗中的艺术创作是如此专注,孩子般纯朴的语言,透过单纯的表象解救自我匮乏疲累的灵魂,或许“发呆”忽然有了某种写实的情感意义。这是一个通俗的场域,正因它的浅显的情感理解力而令人动容。

“我喜欢安静的事物/比如阳光/透过窗户/在木地板上投下好看的阴影/像薄薄的翅膀/停在肌肤上/那么爱/挂在草尖上明亮的清晨/在寂静的尘世/我希望像透明的/玻璃杯子/不说话就飘出茶香/一张口就像谎言/就惊动雪崩(《那么爱》)”。多么纯净的灵魂表达,诗人所要阐明的是对生存状态爱的结结实实的感悟,“阳光”“草尖”“玻璃杯子”都是近在咫尺的形相,这就是触手可及的尘世场景。诗人自在其中,以淡淡的倾诉,安抚那颗疲倦又满怀期待的心,爱是生命的永恒主题,诗人自然、信任又沁亮的呈现出来,不吃力,不故作严肃状,不隐晦羞怯的坦诚,字里行间都是干净安谧,充满人文共情的良苦用心。

 潜心欣赏阮宪铣的作品,平面化的空间转化为流动的自然时空,一帧桢意境唯美的图画瞬然在脑海闪闪而过,让我们有了身临其境的语言观照,一种发自肺腑的生命赞叹。且看诗人的《山中》对事物的表现性的知觉:

山里有多少野果,我不知道

鸟不知道,也不需要名字

太阳只负责,安排阳光照它

雨露均沾

等秋深了,鸟叫一声果子落一个

在山里静静糜烂

像我在乡下,有那么多

乡亲,和好人

审美知觉是一种美妙的语言运用“力”,诗人在“山中”的观于须臾的当下,抚慰自然于一瞬的抒情是唯美中的,也是如梦一样轻盈的幻化。诗人以白描手法遣怀,蕴含着对短暂瞬间的复杂心灵体验,以及微妙的人文关怀。“像我在乡下/有那么多/乡亲/和好人”,这是自然细节的激发,也是主观感受到来的超验意义。我觉得诗歌抒情在此不仅仅需要一个最佳的语境,更需要有崇高的抚慰人心的审美精神。

不容忽视阮宪铣诗歌中潜意识里的悲悯之情,本源性的浪漫,心系万象物语,情归湿淋淋的生活内部,诗人执意营造的唯美空间绝非真空的情感,是饱含自由丰盈的圆融心境,是一种博大的胸怀,脱俗的才情。比如《让你恨我幸福的模样》里温馨的亲情叙述,“母”与“子”和睦相处的感动,《风雨夜归人》里平静原始的呈现,诗人是最忠实的日常记录者,但是他做了有效的情感滤镜处理,诗人赞美美德,歌颂亲情,珍视生活点点滴滴平淡无奇的幸福。在这个现代社会成年人日趋退化的审视疲乏中,诗人眼中始终透出明净的亮光,用这束光去聚拢灵动、活泼又容易被人们忽略的生活细节,诗歌是诗人用来铆钉生活的卡通“图钉”,是五颜六色又形象巧妙的语言“图形”,在诗人的笔下,每一块生活的泥巴都有自己色彩斑斓的呼吸,都是诗人一步一个脚印踩出的花香与虫鸣。“过去像一件蓑衣挂在墙上/雨天/父亲穿过/哥哥穿过/我也穿过/现在还/人形般生动/你若梦回老家/吱呀一开门/蓑衣里/惊飞出/一群正在做窝美轮美奂的小鸟/扑腾腾的/一只只/仿佛好看的灵魂(《每只鸟都有好看的灵魂》)”。

诗人热爱土地,热爱天空,热爱与他朝夕相处的一草一木,诗人的内心有一座秘密的花园。接下来,我们依然可以在诗集中读到思辨的语言色彩。“这个年龄/从前半生撤退回家/开始和自己握手言和/和过去的自己互相鞠躬致歉/每当看见开始羞耻的自己/就像走近晨光中宁静的教堂(《撤退》)”。让时间去流浪吧,诗人的疲倦是预知中的,也是感性的,与自我“握手言和”是一种祈求,也是理性的包容,宽阔的自我觉察。可以深刻感知诗人的单纯,那些出自直觉的意象是显而易见的,是诗人对世界的思想辩识,但它们有原生态的故乡,有月亮,有露水般的早晨。“夏天正午白花花的很大很大/施工中的摩天大厦越长越高/忙碌的升降机/模拟着天堂的路径/我看见一群民工悬在大楼的边上/半空中旧衣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些城市的建设者/像蚂蚁/像在筑巢的麻雀(《城市高大的工地》)”。诗人对城乡对立中的思考也是及时的,关切的,是人类最初的、未经丑恶切削的理性理解。生活是脆弱的,底层人们微薄的希望也是诗人深切目击的事实,诗人这份真诚,是真实的深沉,自带明亮的灵魂光芒。

有时,语言就是诗人自我一种精神表述的选择,在跋涉过内心的波涛汹涌的风暴之后,明丽的抒情和忐忑的隐喻,周遭的喧嚣是可以被诗行按下暂停键的,诗歌是诗人向生活倾述的思想花园,让他重返孩子般的明亮与纯粹。阮宪铣的诗歌是情胜于理的,诗人的感性都巧妙地融汇在了画面与情感之中,就如蜜中花,风中蒲公英,细雨中的呼唤,某种生命共性的存在,阳光的绒毛,草籽的饱满,《偷着要下凡的小兽》《菩萨在上》《白纸黑字》等,都是诗人阮宪铣式的语言“天真”和纯粹,诗人始终用词根的纯净与质朴为自我生命保真与保温。羞怯的言辞,微薄的悲悯,忐忑的希望和明丽的忧思,或者这些才是诗人真实的精神沉淀与目的。生活在阮宪铣眼里是一道道炫目的逆光,是会唱出璀璨色彩的语言“逆光”。


(来源:《泉州文学》2023年第4期)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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