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潮自家乡大地传来 ——读郑泽鸿诗集《当我再次写到大雨滂沱》-凯发娱乐亚洲

有心潮自家乡大地传来 ——读郑泽鸿诗集《当我再次写到大雨滂沱》

作者:张家鸿   2024年09月09日 11:48  福建日报    426   


品读小说与散文的某个间歇,品读一册诗集,是平坦路途中遇见高耸的山峦、山峦上有皑皑白雪、白雪上端是若隐若现的日光。这是过目难忘的风景,是引人遐想的风景,也是不入俗流的风景,郑泽鸿的《当我再次写到大雨滂沱》给人带来的正是这样的感受。

诗是用来品的,品即静静地感受、细细地捕捉。品出非一般的内涵,品出仅此独家的气度,品出诗人越挫越勇、持续修炼之后得来的骨相。就这本诗集而言,越是晚近的诗作,我越是喜欢,窃以为,这时的郑泽鸿有了自家气象。不必假借他人之风貌开自己的道,亦不必担心被他人之声掩盖而失了自我。著名诗人海男的评价是中肯、到位的,“他的诗歌有现实的力量,也有美学的翅膀引领,仿佛鸟群穿上白色羽绒服,往天空飞翔”。正如《渔歌》中,诗人之所写:“冷风中/孤岛射出一群鸥鸟/它们抖落的灵光,是否被大黄鱼捕获?闭眼聆听潮声的刹那/我决定弯腰/拾捡几片贝壳/带走一角浩瀚的汪洋。”

诗是用来读的,或默读或轻读或诵读,开口不定、力道不一、快慢不拘。不管如何,经得起读,是好的诗歌共有的特质。面对郑泽鸿的诗,我一遍又一遍地读,仿佛要找到自己的感觉不可,仿佛非读出浅表之内的深意不可。《宜昌美季泊悦酒店的房间海——兼致李越、加主布哈兄弟》的末尾,注入满满的离别的伤悲。“我们都起了身/仿佛驶着一只小舢板/在寒冷的海面上合力划桨/身后升起了子夜皎洁的月光/利刃般刺破胸膛。”离开,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挥别,而是许多人对某一地不约而同地不得不的挥别,对相聚时光的不得不的再见。合力划桨的背后,是不可逆转、令人哀伤的决绝。多读一遍,那利刃之感便越尖锐,依然令人猝不及防。

张炜有言曰:“诗的精神空间和物理空间是紧密相系的,但它们不是简单的对应关系,而是更复杂的关系。比如只有当物理空间融入生命体验和诗性冲动时,才会有效地与精神空间发生关联。”对寄居省城福州的郑泽鸿来讲,家乡闽南小城惠安的许多空间与风物,与他的诗歌表达产生许多关联,才促成他笔下涌动出许多亲近感十足的文字。《小岞风车岛遇海》中,诗人如此表达对大海的情感。“每一次见到大海/我都想写下诗句/记录它带给我的欣喜欢乐/每一朵浪花都是最美的音节/每一抹咸腥都是最磅礴的气韵/每一块礁石都是最锋利的意象/每一次呼吸都有六腑在尖叫/浪潮生,浪涛涌/让我用尽一腔的胸襟辽阔/去装下大海的雄浑气量。”不管是家乡惠安的大海,还是异乡如霞浦、青岛等地的大海,都被他用情书写着。说到底,它们不都是连成一片的大海吗?这是郑泽鸿在大海面前的不自量力,也是他对大海的满腔热爱。小岞林场、洛阳桥、苏塘村、文笔峰、崇武水关、月亮湾等充满家乡风味的元素,都被他写进诗中,被赋予独特的情思,占有心灵的某一位置。

对诗人来讲,诗作意味着什么?因人而异甚至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对郑泽鸿来说,由一首首诗作凝聚而成的诗集,就是他独有的精神世界。这里安放着他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种种:

在这里,他珍藏儿子童心流淌的瞬间,美好且永远无法回返的瞬间。《接雨》中,他写道:“唯有他独享纯粹的时刻/就像这世界只有他/和上帝玩着好玩的游戏/那一滴滴冰凉的/淅淅沥沥的/欢乐啊。”他到市场买鱼,儿子伸出嫩嫩的手接来自天上的雨点,他偷偷记录下值得永久回味的童心。《洛阳桥》的写作,铭刻一份母爱,以红树林与刺桐城始,以母亲在桥畔售卖甘蔗作结——“那粗壮的甘蔗,压弯了母亲的脊梁/我端坐台阶/搂住了音像店的痛哭失声/稚嫩的手,独挡烈焰般的太阳/只盼给健步如飞的母亲/布下十万火急的荫凉。”

谁能说,品读诗作,不能了解隐藏其背后的诗人呢?“诗本身是毫不隐藏自己的企图心的,那就是以无所不至的抵达力,与其他维度的存在对话。”这是张炜对诗歌特性的高度概括。换言之,诗歌既是凝固的,有可感的情感注入思想深度,又是发散的,包容万物、贯穿古今,从此地出发可抵达无穷的远方。在当今时代中,诗歌是一种卓越的文体。它既开阔向外界,又封闭向内心;既有肉眼可见的高度,又有心灵可感的深度;既指向世俗种种,又有专有路径。

拥有诗意,不是诗歌独有的,亦是散文或小说可以达至的。贮藏诗性,才是诗集的标配。何为诗性?即对高贵的品质、美丽的风景,以及许多值得铭记的一切,进行的基于诗歌本位的表达。《惠安女》是有别于多数情况的另辟蹊径的惠安女,不是鲜艳的白皙的惠安女,而是黝黑的艰辛的惠安女。在她们身上,诗人寄予最极致的感同身受。车过惠安世纪大道,坐草地上吃盒饭的女工被他摄入眼中。“风中,我把车载音响越放越大/越放越大/试图把她们的笑声掩盖/直到,草地的身影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止住车内的滂沱大雨。”很显然,这是诗人的自我安慰,“她们可能是/我的奶奶、外婆、母亲、阿姨、堂姐……”,那么,滂沱大雨即便止住了,内心的潮水又岂能轻易平息?在这首诗中,诗性在哪里?在悲悯与同情中。这是永不过时的情感,在真正的诗人那里,它常自觉流淌出。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符力

扫描二维码以在移动设备观看
欢迎 评论

诗人热力榜

诗歌热力榜

诗讯热力榜

诗人活跃榜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