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沧浪向下，脚步向上
心事蜿蜒成一支小曲
带着昨夜的酒意，昨夜的醉话
和两个小时的睡眠
拖沓而行
我不想走得太快
我想仔细看看溪流飞溅的样子
像不像决绝的别离
能不能再次唤起我远古的
流遁之志
2
寻访龙居
我们高谈潜龙在渊
蛟龙得水
惊叹飞龙在天
龙虎风云
遑论车水马龙
来龙去脉
其实，我一介凡夫
纯属叶公好龙
和众多蚂蚁相同
唯一的信仰就是望子成龙
3
中年以后，要学会远离花草
多观想瀑布。不可流连峰顶
人生半途无论上得多高，总要往下走
回到平地，或更洼的去处
回归日子的核心
回归自然人，以及根
寻根不就是寻找源头吗
因此，万千困惑归于一宗：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4
每块石头都严守着一个秘密
大地上有多少秘密
就有多少垒起的山峰
那些古老的秘密啊
被花草树木泄露了一部分
另一部分，由溪流带往远方
遗憾的是
我只能听出一点点
并不比山虫林鸟懂得更多
5
无色之水
看起来像白的
是错觉，还是
常识欺骗了我
我分明看见，清色透亮的液体
流淌于山间
如此执拗，已经很长时间
万事万物之中总想辨个黑白
探个真相，讨个确切的说法
而我总是忘了
世界生于混沌
焉有清澈
6
偌大的平台上我能做些什么呢
像只猴子窜窜跳跳
摘食几枚核桃山杏酸枣
或像匹马低头吃草
偶尔瞅一眼另一匹吃草的母马
或像只蝴蝶，翩然于花草之间
或像只蚂蚁，混迹于寸尺之穴
或像个将军，叱咤虚无之师
……
偌大的平台上，我忽感茫然
人们匆匆躲避灼人的日光
集于阴凉处。
我仍旧茫然于空旷之地
该如何安放自己
7
离山顶的竹台只有几十米了
牟文峰一再怂恿大家
别留下遗憾
可他不曾想到
记忆中的亭台已然坍塌
潦草时代，光阴很快就会带走一些东西
留给我们的，只有半声叹息
历史可以轮回
而你我，却无从复制
8.
今天晴空万里
山路蜿蜒的尽头
一定会有一场壮丽的黄昏
可是陪我看落日的人已不在身边
曾和我相拥而泣的人
也不知去了哪里
而我仍孤独地行走于山水之间
没有魂魄，也没有硬骨
偶尔，譬如今日正午
我会忽然想起过往，然而
也只是想想而己
9
流水慌慌地逃离了什么
巨龙盘居在沉默里
此时此地，合影之后
又各分东西
我有隐忍的生活，你有风光的喜悦
下一次已不再是你我
下一次也不会在这里
绵延太行，峰峰相望
终究逃不开百世沧桑
因此，我想多留一会儿
再看一眼落日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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