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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作品不错,挺ta
笔名/姓名:柴画
加入时间:2015-07-01
诗人简介

柴画,作家、诗人,先后于湖南毛泽东文学院、鲁迅文学院作家班毕业。《时代文学》年度全国十佳诗人之一,在《中国作家》《人民文学》《诗刊》《解放军文艺》《青年文学》《上海文学》《中国文化报》等刊发表中篇小说、散文随笔、诗歌若干,作品入选国家重点大学新闻系和中文系教材等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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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真的老了

  砍剁猪草的刀,很有节奏,既快又准
  刀声,“咔咔咔——咔咔——”
  似马蹄奔腾。不停,雷鸣
  红薯藤十几担堆放在屋墙角,一刀刀被砍完
  砍出了太阳。砍落了月亮
  也砍痛了,煤油灯下的村庄
  
  漏秋雨的日子,从窗外
  总见到娘在堂屋内:一个人沉默
  一个人苍老
  白发、补丁几块,蓝色粗布衣服,卧室内
  老式的,雕有凤图案的木床
  杉树凳子,娘的背影
  以及父亲黑白遗像,像装裱好的镜框。父亲
  定格了十年的笑脸
  像过年时,家里做红烧肉
  烧红的烙铁,烫得娘干瘪的胸肌
  吱吱地响,夜半
  我惊醒于这灵与肉被灼的疼痛里
  我起床,倒一杯热茶给她
  与娘,拉拉家事、村里事
  
  离开故乡的日子,漂泊在南方的日子
  妹妹的qq头像
  总在我上线时一闪一闪
  妹妹留言,说,哥,你不在家时
  在半夜,娘总抱着父亲的相框
  坐在木摇摇椅上
  有时候睡得挺香,有时候摇到天亮
  娘老了,真的老了,我默默地想
  我无语,泪如雨
  空闲的日子我画画她的肖像
  写写想她的句子,幸福像梦
  徜徉在洁白的稿纸上,最后的落款
       我总不忘写上:草于深圳北站


    故乡的咸

  腊八节,我坐上高铁回了趟湖南老家
  讶异,村子里还是一万年不变的熟稔
  惟多了些荒芜和丛生的杂草,少了些
  热闹和熟悉的姥姥爷爷们,娘说
  这些人你是再也见不到了,她们
  有的已经过世,有的已随儿女迁往广州、北京
  
  我默默抚摸身边一棵躬驼的老槐树
  像触动陈年往事,村头,卖山寨手机小姑娘
  让我想起了卖白米糖的老头,那个时候
  我家经济条件不怎么好,我放学的路上
  他总会送给我一些白米糖去学校吃,“噹噹——”
  敲、切糖的声音,这辈子要连着筋,带着骨
       扯着磕磕绊绊的挂牵了


       火焰蓝

  拾一撮洁白驱赶天空里无边无际的蓝
  驱赶想停留的光阴,云
  不像唐朝佳丽的骊歌
  似黄河的滚滚黄似长江的滔天长浪
  
  我想唱,这盛开的杜鹃花意却欲煽动河流回头
  我想唱,日行千里,驱赶我一生
  捉襟见肘的光阴
  我想唱呀,像寻找大地幸福光阴的少女
  我想唱呀,像戈壁的斧劈裂痕
  寻找汉词里堆砌的弦上知音
  
  骤雨,夹杂着撒哈拉沙漠的尘埃
  急风自喜马拉雅山袭来
  穿越北极、太平洋温度的是落日,像铜
  质地上乘,像我手里的这杯长城干红
  我饮尽这厚重葡萄金黄
  这今夜大地上孔孟赋尔雅宕香
  我把他安放普通百姓小户人家,像野苹果
  一样亲近村庄
  
  今夜,君子兰是我的红颜知己
  真命天子,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一起唱啊,我的十三亿兄弟姐妹、父老乡亲
  十万里山川河流,五千卷浩浩史诗
  今夜我要用键盘唱用鼠标唱
  还想用侗家土语像唱侗族大歌那样尽情激昂
  在苞谷秸、稻草垛围成的篝火旁:
  “嘿哟嘿——,嘿哟嘿——”,月色如水的夜
  阿妹的笑低垂到了花格子棉布裙上
  脸蛋红得像染了大红色素的吉祥蛋,远处
  村庄安详,一边是星星一边是月亮
  那么辽阔,我的巍巍中国山河
  

  父亲的老单车

  那时父亲很年轻,那时流行单车
  “永久”、“凤凰”是让人
  眼见发亮的品牌车
  父亲那时发誓要买辆单车
  
  再追个姑娘做女朋友,让她
  坐后座搂着自己的腰,在村里
  在乡里,马路上逛逛
  那是多美的事呀,后来
  他买了一辆“凤凰”
  马路上,帮助一位姑娘
  拉了一筐白菜回家,还约姑娘
  看电影,傍晚在马路上兜风
  
  后来呢,我问父亲,父亲笑得谦卑
  很深情地,望着我母亲的背影
  说:我,很爱你的母亲!
  她,是我今生最辉煌的传奇!
  然后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凤凰单车
  像对待至亲的人
  
  母亲在这时总会回头说,老头子
  你又在说你那点破事哪——
  “哪”字略往后挪,有点像
  秋天,那抹在金香柚花上的蜂蜜!
        
          (选自《上海诗人》2014年第3期)

       石头记

  把下午的阳光,向树上的枯树叶
  再靠近一点,接近时光稚嫩的背影
  像凌晨,像露珠的行程
  有点残缺的宁静,枯萎的野草里
  包裹着父亲的坟茔
  接上些是金黄色的田野,母亲脸上
  挤出艰涩的笑容
  极像一堆篝火,这是往十月的路上
  
  母亲低着头,低到了皱纹的最深里
  大地,秋天,饱满玉米地
  红薯地是村庄中敬畏不已的词语
  落叶一转身,喊来了枯瘦似柴的石头岗
  我有点慌张,沿着一张白纸作嘶吼状
  我在经过,小心翼翼地经过
  像喝醉酒的人仰读幸福金卷
  
  村庄里的太阳花

  那山上有棵参天的苦楝树
  树下是座朴老的筒油房子
  有些知了经常进门,阳光总不愿意入内
  我找到有厚厚青苔的枯井边站立
  你,本来可以进屋歇歇的,为何要在
  挂满燕屎窝的堂屋檐下不声不吭
  唉,我的肉儿
  不知道此刻你在想些什么
  能否也对我柔情似水?
  
  我有时隔着一座绵延的山读你
  有时隔着一滴水
  掉地的声音找着你,五指缝里
  除了光阴过后的余温就是我脸上的刀刀皱纹
  还有些积尘,在纸窗、农具、瓷器上变老
  
  娘说,有些人活在坟里
  有些人还在白活着,这话
  像唢呐和哀鼓的身影,不理解,才最幸福
  
  谷黄季节想起故乡

  在远方,总喜欢秋天
  能感觉到,故乡在此时已是农忙热火朝天
  “双抢”的季节,接到来自故乡的问候
  像见到稻田万顷起伏,摆动大地的金黄
  
  在异乡大地,爱,时不时照照镜子
  非常仔细地端详自己
  像生怕忘记自己的模样,在纸上
  像梳理朵朵黄花一样,美好不轻易说出口
  
  此刻,我想看阿妈陪阿爸散步在村前屋后
  想他们互相梳理雪白头发,互相不语对望的场景
  我一边匆忙奔走,一边声调颤抖说着电话,此刻
  我呀,泪流满面地告诉他们,工作不累
  我吉祥幸福!我家庭和睦!我收入还可以!
  右手累了换成左手,握着手机
  尽管电话的那头已经,挂机许久


        (原载《星星》2013.7期“青年诗人”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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