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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吟的风铃（六首）
                           / 陈广德
光

留守的白鹭。反复被纯洁
使用。远处的
塔，把一截截渐暖的心境摩挲成
花朝节。几粒桃花，
学着飞檐的
样子，开出对吟
的风铃。

眼前的一切，你以为白鹭
看见了，其实
并不一定。日记里的
啁啾，是望乡之心
摁不住的
花瓣，要飘，要把胸腔里的柳烟
抽抽空。

也许是飞。白鹭飞起来，
是一道可以瞭望的
光，在一次次不依不饶的浩渺里，
归于梦。

哑人

山水无言。辽阔在来去
自如的风中。
深入浅出的石头，看到过萤火虫
的静谧。

对着月亮，也许有奔涌
不止的啁啾，
而身边仅有一截寒柳，纵使离情
如海，只留一粒
剖不开的泪，在星河一样的
眸子中，似滴
未滴。

有过跌跌撞撞，在幽径丢下悲喜。
泼去水中的
盐，让空转的夜回到
起点，松开拳头也松开尘世
的起伏——

此去很远，反复在云一程
雾一程之中，不语。


喜剧

一条路上，能收藏多少个剧目？
路边的那个
黑影，很像是幕后的
人。

悬念。店铺门上的幌子
总想把什么
说破，风，一次又一次赶来，
掩起一些即将露馅
的回音。

左手拿着的心跳，瞬间出现在
右手。焦躁被缓慢
绑架了，误会指挥着
深巷里的
母亲……

……一声笑，让屋脊上的月
有了笑涡。一滴
泪，又尾随着那只飞鸟
追问。


塌陷

日影在褡裢上越爬越高。总有些
未尽的波浪，读着
芦苇腾出的倾斜。一首诗
开始凝望，之前以悬垂的方式
挂在空了的
枝头。

谁在中年的小径走过，背影
无法启齿，拐杖
若隐，若现，似乎那铁钉一样
慢下来的蹄音，
带着已经开败了的
秦艽，入秋。

一些风干了的鸟鸣在脚印中
睡去。时光在地平线
张开一道裂隙，那枚落日，摁灭
最后一截，烟火，
把那圈涟漪，留在戛然
之后。


窖藏

说黑就黑了。梵音和曲径
停下来。一切
都开始木讷。山楂花把落幕
从枝头带到地下。明月
是奢望了，那滴爱意，拦不住
很深的无语，迷途随着
暗哑。

冷峻无处可去。雁落，
弦断。一万粒尘埃
不再想飞，没有谁会在这时
还能喊破嗓子，此前
的浩荡，怎么就接济了
明日黄花

——多少年过去。突然而来的
那束光，像是救赎，
让最初的岸，有了隔世的
样子。一滴泪里
的恍惚，掏空了攥紧的拳头，
雪和春的相拥，披散出
白发……


痕迹

在已有的事物之上，那些胆小
或胆大的风打开了门：
留下和留不下，亦有自己的
透澈。

而痕迹，或隐或显，
婉转或幽深，都在挣脱之前，
镂空了清新的
魂——

荒凉里，寂寞褪去了鲜衣
怒马。繁华中，
潮湿不再是一泓私奔。
相见无言，有刀，
斧，斩断了旧时光赋予的梦；
一握，蚀骨，深渊
写不出浅笑处苔藓的
闹，

剔透了，长长的目光守不住
戴罪的一痕。